但将近十天过去,手下人汇报,张默冲的行为没有任何异常,李全山之子李灵复也依旧动静全无。
黑田康太是自请监控张默冲的人,李全山死后,日本方面对他的社会关系的清查并没有顾及他这个远在欧洲的学生,是黑田亲自在上层面前,提出了张默冲的名字。
可他这边却毫无进展。
黑田心里渐渐沉不住气,然而今天却盼来了好消息。
张默冲在晚饭时间,忽然离席穿过大堂,在卫生间待了一会儿才返回饭席。
这本无异常,重点在于汇报里有这样一句话:张默冲疑似情绪失控。
他盯着这句话问汇报的冈本末,情绪失控?具体表现在什么方面?冈本末只能摇摇头,说那只是他的感觉,张默冲依旧一句话都没有说,自始至终甚至一直都目不斜视。
但是黑田的直觉告诉他不对,果然,今天夜里张默冲比往日早回了房间,进房时,嘱咐门厅送一些热水进去,然后早早熄了灯。
好像在暗示他今夜身体不舒服。
冈本汇报的时候,黑田正在松垮地坐在日本町的酒会里,被黏腻在身边的几位着衣大胆的女孩儿一口一口地喂酒。
冈本汇报完,垂首等候指示,黑田呷了一口酒,起身,在几位女孩儿的失落和诧异中推门出去。
冈本注意到他这位阴晴不定的主人居然勾唇笑了。
而黑田想的全是,看来在这令人头疼的喧鼓音乐和甜腻脂粉气里装样子的日子终于快要结束了。
。
“后来李灵复的消息呢?”
施辽听完这一切,轻声问。
张默冲起身去找干净绷带,施辽模糊地辨认着他的身形,看见他摇头:
“完全没有了。”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施辽心里还是一沉,好像在浓稠的黑暗里有些难以呼吸。
他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施辽探问:“张默冲?”
没有回应,她站起来,摸索着去往他的方向,不免有些着急:“张默冲?”
又往前几步,她终于看见他。
张默冲背对着她,双手撑在桌面上,肩脊宽挺,却因为低垂着头显得颓废和低迷。
“张默冲”
他不肯回身,半晌才道:“施辽,没有绷带。”
她一愣,下意识回:“没事,干净透气的布料也可以。”
可是下一秒,她就明白过来他在说些什么,他被困在这里,言行谨慎,完全失去自由,不要说绷带,他甚至连多余的衣物也没有。
哪怕只是床单缺一小块,第二天也会有人悉数汇报上去。
他必须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生活,不出任何差错,才能不牵连到他的朋友和李灵复。
一瞬间的情绪涌到心里,激得施辽难受无比,她去拉他的袖子,却触碰到他裸露的手腕。
她作为医学生的直觉让她觉得他的体温不对,“张默冲,你转过来。”
他默然回头,却见她的手已经贴过来,试探他额头的温度。
“你发烧了。”
“跟我过来。”